电话挂断后的寂静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诡异。“鬼魂”最后那句话和无人机的突然撤离，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，激起无数混乱的涟漪。
“他……他什么意思？谁会来找我们？”小金的声音因恐惧和困惑而颤抖，紧紧攥着那块当做武器的石头，指关节发白。
“不知道。”我死死盯着东南方向，那是无人机消失的方位，也是“鬼魂”暗示的、未知来客可能出现的方位，“但肯定不是‘鬼魂’的人。否则他不会用那种语气，无人机也不会撤走。”
某种超出“鬼魂”掌控范围的力量介入其中？这个念头既让人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，又带来更深的恐惧。是敌是友？目的为何？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？
我们不敢动弹，只能紧紧蜷缩在岩石后面，像两只受惊的幼兽，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。时间再次变得无比缓慢，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的猜测。
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，就在我们几乎要被这种未知的压力逼疯时——
展开剩余82%一阵极其轻微、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引擎声从东南方的山坳里传来。不是越野车那种粗暴的轰鸣，也不是无人机的嗡鸣，而是一种更低沉、更平稳的电动或混合动力系统特有的声音。
紧接着，一辆通体深灰、线条硬朗、没有任何明显标识的装甲越野车，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驶出树林，停在了我们所在山包的下方。它的车窗贴着最深的膜，完全看不清内部。
车门打开。
先下来的是一名穿着深色战术服、装备精良、动作干练的护卫，他迅速扫视了一圈环境，目光锐利如鹰，手中的武器处于随时可击发的状态。他的装备和气质，与“鬼魂”那伙人截然不同，更专业，更……现代化，甚至带点国际化的风格。
然后，另一侧车门打开，下来一个穿着深色风衣、约莫五十岁上下、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。他看起来不像战士，更像是一个学者或者高级官员，气质沉稳，甚至有些儒雅，但镜片后的眼神却锐利而深邃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。
他抬头，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我们藏身的岩石方向，仿佛早就知道我们在那里。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，只是微微抬高了声音，用清晰而标准的普通话说道：
“出来吧。如果我想对你们不利，来的就不会是我，而是一发精准的炮弹了。”
他的声音有一种奇特的安抚力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感。
我和小金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犹豫。这个人，和他带来的力量，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料。他们是谁？安全省内部另一派系？更高层的神秘部门？还是……国际势力？
但正如他所说，如果他们怀有恶意，我们早就死了。眼下，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。
我咬了咬牙，对小金点了点头，率先慢慢从岩石后站了起来，高举双手表示没有武器。小金也紧张地跟在我身后。
那名护卫的目光始终锁定着我们，充满警惕，但并没有抬起枪口。
风衣男人打量了我们一番，目光在我怀里的行车记录仪上短暂停留了一下，然后微微颔首：“看来你们经历了不少。我是李哲。代表某些不希望7号矿事件失控升级的方面。”
7号矿！他直接提到了这个名字！
“你们是……‘夜莺’？”我迟疑地问道，心脏狂跳。
李哲微微摇了摇头，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：“‘夜莺’是安全省内某些理想主义者搞的小动作，早已被渗透和监控。他们的接应注定失败。我们……是另一条线上的人。”
他不是“夜莺”！但他对“夜莺”的失败了如指掌！
“那你们是……”
“你可以理解为，负责‘清理’和‘控制’7号矿衍生麻烦的人。”李哲的语气很平淡，但话里的含义却让人不寒而栗，“‘鬼魂’小组的处理方式过于粗暴和引人注目，已经引起了不必要的关注。尤其是你们……和他手里的东西。”他再次看向记录仪。
我瞬间明白了！李哲和他背后的人，并非我们的朋友！他们和“鬼魂”大概率属于同一个庞大体系，甚至可能级别更高！但他们追求的不是简单的灭口，而是更“高级”的危机管控和秘密保护！我们和“鬼魂”的冲突，在他们看来是“不必要的麻烦”和“引人注目”的失控行为！
“你们想要这个？”我握紧了记录仪。
“那是危险的源头，必须被妥善‘保管’。”李哲推了推眼镜，“但同时，你们能活到现在，并且成功让‘鬼魂’如此焦头烂额，也证明了一定的……价值。尤其是，你们似乎对7号矿的‘特殊性质’有所洞察？”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。
我心中一震，他指的是我电话里关于“铀浓缩”的暗示！他们果然对这部分极其敏感！
“所以，这就是你们的‘清理’方式？招安？”我冷笑，不敢有丝毫放松。
“是给你们一个选择。”李哲平静地说，“交出东西，配合我们完成必要的问询和‘消毒’程序。之后，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新的身份，有限的自由，以及必要的医疗救助（针对你们那位同伴）。这是比落在‘鬼魂’手里，或者曝尸荒野好得多的结局。”
他说的很直接，听起来似乎是一条生路。但“问询”、“消毒程序”、“有限的自由”这些词汇，依旧让人联想到冰冷的实验室和永久的监视。
“如果我们拒绝呢？”
李哲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：“那会很遗憾。我们只能采取更符合‘清理’标准的方案。毕竟，7号矿涉及的不是普通机密，而是最高级别的战略安全。任何潜在的泄露风险，都必须被绝对排除。尤其是涉及……‘特殊核材料’管理流程和……‘人体适应性研究’数据。”
他终于近乎明确地承认了！7号矿深处进行的，果然是与铀浓缩活动相关的、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！石赫用命换来的名单，仅仅是冰山一角！
巨大的寒意席卷全身。我们卷入的，是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加黑暗、更加庞大的国家级别恐怖阴谋！
现在，摆在我们面前的，是一个魔鬼的交易。接受李哲的“好意”，或许能活，但将永远失去自由，成为被圈养的知情者。拒绝，则立刻被“清理”。
而山下，那辆代表着“鬼魂”意志的救护车和无人机，或许正在某个角落重新窥视。我们似乎陷入了两股同样可怕的力量的夹缝之中。
生存的希望从未如此清晰，却也从未如此像一道绝望的枷锁。
我该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李哲吗？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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